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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林》、《十字坡》戏曲漫话

发布时间: 2022-11-08 13:50:03 来源:网友投稿

“鲁智深大闹野猪林”和“武松十字坡打店”是《水浒传》中两个脍炙人口的故事,小说成书于明中叶嘉靖年间,出现较晚。

《水浒传》是一部描写北宋末年宋江等领导农民武装斗争的英雄史诗。宋江在历史上确有其人,据《宋史》的《徽宗本纪》、《侯蒙传》、《张叔夜传》以及《东都事略》、《皇宋十朝纲要》等记载,以宋江等三十六人为首的队伍,在山东起义,由京东西路进至东路,横行齐魏、河朔,转战淮南,声势浩大。但史料没有留下起义过程的完整记录,除宋江之外,其余的首领都没有留下姓名。然而当时民间却有众多的故事传说,宋元间出现了有关他们的画像和赞语、话本、讲史、杂剧、戏文等,经过众多的作者不断加工、改造,对史诗逐渐扩展、丰富,至明代中叶在说唱词话的基础上,《水浒传》这部鸿篇巨著终于被创造出来。明清以至近代、现当代的剧作家和艺术家们又纷纷将它改编成戏曲作品,五彩缤纷,绚丽夺目。本文拟对有关野猪林和十字坡的戏曲剧目兼及故事发生地的认定问题作一简要的介绍。

一、先说《野猪林》

《野猪林》是林冲故事里的一个片段,见于120回《水浒全传》的第8回,写林冲受高俅的迫害,被发配至沧州,解差受高俅密令,欲在野猪林杀害林冲,幸为鲁智深所解救。

林冲在南宋遗民龚开(圣予)所作《宋江三十六人画赞》中尚无其名;后来在被称为《水浒》之“先声”、“雏形”的《大宋宣和遗事》里已列三十六人的行列中,绰号豹子头,但没有具体的事迹,只说他与杨志、李进义(卢俊义)、王(杨)雄等为十二指使之一,一起运送花石纲至京城,后在黄河岸上杀了军人,同往太行山落草,这是首批的造反者。元代和元明间的杂剧、南戏中,都没有出现林冲的身影,明初朱有燉的杂剧《豹子和尚自还俗》,仅在梁山英雄三十六人排座次中提到林冲,无名氏的杂剧《梁山七虎闹铜台》与《水浒传》吴用智赚卢俊义上梁山的故事大同小异,林冲虽列七虎,但只是一个小配角,且是上梁山之后的事。

关于鲁智深,其在龚开《宋江三十六人画赞》中绰号为花和尚,《宣和遗事》也没有记录他的事迹,仅云“那时有僧人鲁智深反叛,亦来投奔宋江”,是第六批,也是最后一人上山。宋元话本中有一本《花和尚》小说,惜已失传;元杂剧和元明间杂剧有三种以鲁智深为主角或配角的剧目,都是写他上梁山后的故事;朱有燉的《豹子和尚自还俗》中,鲁智深绰号不叫花和尚,却称豹子和尚,他自叙:“贫僧姓鲁,俗名智深,原是南阳广慧寺僧人,因幼年戒行不清,被师嗔责,还俗为民,跟着宋江哥哥在梁山泊内落草为寇。”显然与后来的《水浒传》不合。

将《水浒传》第七回至第十二回的林冲故事搬上戏曲舞台的是《宝剑记》传奇,作者李开先,进士出身,曾任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馆。嘉靖二十年,李开先因上疏抨击朝政,罢官退隐故里山东章丘闲居。剧本作于嘉靖二十六年之前,借水浒故事影射现实,反映统治阶级内部的政治斗争。故事内容与小说基本相同,但主题思想有了改变,与高俅的个人恩怨上升为忠奸斗争,人物和情节也按作者的艺术构思作了关键性的变动。原小说中,林冲与高俅的矛盾是由高衙内(剧中名高朋)欲霸占林妻贞娘而引起的,在剧中这退居为次要因素,而主因是林冲不满权奸高俅独揽朝政,上疏抨击,遭到降职、陷害、流放。小说中的林冲是胆小怕事、逆来顺受、安分守己的下级军官,在剧中则是官宦后代、忠骨铮铮、嫉恶如仇、直言敢谏的儒将,被逼上梁山后,仍心向朝廷,不忘招安,立志铲除奸佞。《宝剑记》运用心理描写来塑造林冲的形象,写他威武不屈,敢于同黑暗势力抗争,具有大无畏精神。但由于受传奇体制的局限,篇幅冗长,情节繁杂,不及小说简明洗练、曲折动人。“野猪林”一场戏在剧中为第二十出“搭救”,不是重点场次,缺乏生气,不能给人以深刻印象。全剧在明清时期流传不广,仅“夜奔”一出一直流行于戏曲舞台上。后来陈与郊按小说原貌改写为《灵宝刀》,亦有“野猪林”一出,但较之《宝剑记》更加逊色。

上世纪三十年代,清逸居士(溥绪)将这一故事重编,名为《英雄血泪图》(又名《山神庙》),由著名艺术家杨小楼、郝寿臣合演,突出了林冲和鲁智深两人形象。四十年代,在延安,杨绍萱、齐燕铭等参考了《宝剑记》、《英雄血泪图》、北宋宣和年间有关史料,重新编撰为《逼上梁山》,剧本结合抗战现实,反映了阶级压迫、阶级矛盾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反抗斗争运动。剧本得到毛泽东主席的赞扬,称之为“旧剧革命的划时期的开端”,“历史的颠倒”,“再颠倒过来,恢复了历史的面目”。然而,由于它在艺术方面存在很多缺点,如人物过多,场次过散,演出时间长达四小时以上,词句不够简练生动,过多的以古喻今的影射手法等等,所以全国解放后,只在一个时期引起了舞台轰动,没能成为传承下来的保留剧目。

1950年,中国京剧院的翁偶虹与表演艺术家李少春、袁世海据《英雄血泪图》再次整理改编演出,名为《野猪林》。剧本充分发挥京剧唱、念、做、打的特色,突出结义东岳庙、误闯白虎堂、大闹野猪林、风雪山神庙、火烧草料场几场戏,着重刻画林冲、鲁智深反封建迫害的斗争精神。李少春扮演的林冲,把人物内心的矛盾斗争、由低眉强忍到奋起反抗的发展过程表现得细致入微。在“野猪林”一场戏中,他采用高拨子唱腔,配合“甩发”、“吊毛”等精彩表演,把林冲悲怆、凄凉、痛苦的满腹冤屈倾诉得淋漓尽致,感人肺腑,催人泪下。袁世海扮演的鲁智深,将角色的豪放不羁、披肝沥胆、嫉恶如仇、刚毅勇猛的性格,刻画得鲜明生动。1962年,《野猪林》由北京电影制片厂摄制成彩色戏曲艺术片。日本前进座剧团以此剧为蓝片,改编成歌舞剧《水浒传》,影响很大。

曲艺方面,京韵大鼓中有《野猪林》、东北大鼓和河南坠子中有《大闹野猪林》、山东快书中有《鲁达与林冲》等曲目。

二、次说《十字坡》

《十字坡》中共三个人物:武松、孙二娘和张青。武松自龚开《宋江三十六人画赞》至《水浒传》,绰号始终是行者;《宣和遗事》中宋江杀了阎婆惜,在九天玄女庙得见天书,带领朱同(仝)、雷横等九人直奔梁山,讲史中未列出九人全部姓名,按天书所记,武松应是其中之一,属第四批上梁山的。《宣和遗事》也没有介绍武松的事迹,而宋元话本中有《武行者》篇目,戏曲中有元人红字李二的杂剧《折担儿武松打虎》和《窄袖儿武松》,明初无名氏杂剧《双献头武松大报仇》等,可惜都已失传,具体内容不详,从剧名来看,当是敷演打虎、杀西门庆潘金莲之事。十字坡打店这时可能还没有出现。与天罡星武松不同,母夜叉孙二娘、菜园子张青属地煞星,出现得较晚。

武松故事得到全面描述是在《水浒传》的第23回至31回。明代戏曲大师沈璟在万历二年据以改编成《义侠记》传奇,武松激烈悲壮、英雄侠义的本色写得比较成功,但此剧与《宝剑记》一样,也将这草莽英雄士大夫化。武松被发配孟州,途经梁山来到十字坡,张青和孙二娘问他为何不入伙?武松却说:“我几年坎坷,安心受他。怎叫咱半生清白,一念差讹!”

沈璟出身官僚地主家庭,举进士后,除兵部主事,官至光禄寺丞,仕途不顺,壮年辞官归乡。他创作《侠义记》的目的是揭露封建政治的腐朽和社会道德的败坏,对侠义英雄的斗争精神予以肯定,对其不幸遭遇寄予同情,剧中着重描写武松济弱除强的英雄业绩。十字坡打店(第23出释义)只是一个过场戏,写得平淡无奇,不是剧本的中心内容,后世罕有人把它作为折子单演。

清代中叶,地方戏曲兴盛繁荣,乾隆年间流行梆子腔、秦腔等名目繁多的花部戏,其中有演十字坡的《杀货·打店》一戏,收录于《缀白裘》第11集,标为“梆子腔”,有人认为这是梆子腔与弋阳腔融合并受昆腔影响的新调。

《杀货·打店》的内容比《侠义记》有所扩展,共分两场。《杀货》写一货郎调戏孙二娘,被杀开剥,渲染孙二娘的残忍凶狠,将其刻画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戏曲家唐英据此改编成《十字坡》,并成一折。京剧、汉剧、川剧、湘剧、秦腔、同州梆子、河北梆子、大弦子戏等均有此剧目。解放后,因净化舞台,《杀货》一场已不再演。

曲艺方面,梅花大鼓、东北大鼓等均有《十字坡》曲目。

1954年,中国戏曲研究院协助著名京剧艺术家盖叫天将《武松》一剧重新整理加工,包括《打虎》、《杀嫂》、《狮子楼》、《十字坡》、《安平寨》、《快活林》、《鸳鸯楼》、《蜈蚣岭》等。同年,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摄制的黑色舞台纪录片《盖叫天舞台艺术》,收录有《打虎》、《狮子楼》和《打店》三个片段。1963年,《武松》又由上海天马电影制片厂摄制成彩色戏曲艺术片;1952年,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十字坡》得以演出并获荣誉奖。

这是一部武戏,盖叫天运用精湛的武技和优美的形体表演塑造出神武的英雄形象,鲜明饱满,被誉为“江南活武松”。武松朴实善良,机警中有稳重,粗犷中有精细,但人物性格不是静止的,而是随着剧情的发展也在发展变化中,他在《打虎》中质朴而直爽,至《十字坡》是机警、威武而沉稳。

《十字坡》中对张青、孙二娘作了全新的处理,按原小说,张、孙二人开的是黑店,与梁山还没有发生关系,现在改成是梁山的眼线。武松经过与官府、恶霸的斗争,意识到路途的险恶,所以在流放途中一方面要提防被暗害,一方面又想结交天下的英雄好汉,他抱着这种心情,投宿至十字坡。孙二娘见到犯人武松与解差不是正常的关系,也心存疑虑。双方就这样在戒备、试探中发生误会而打斗起来,使全剧的戏剧冲突的发展合情合理而富有情趣。

明清之际,小说戏曲中的巾帼英雄开始活跃起来,孙二娘便应运脱颖而出。张青、孙二娘在《水浒传》中,座次排名很靠后,位列102、103,没有多少故事。在京剧中则大不相同,比较活跃。《侠义记》的“释义”折中,作者增添了一个小细节:张青初到十字坡时,他劫掠些单身客货,遇到绰号山夜叉的孙元,外表年衰鬓白,但膂力过人,张青被孙元降服,招为女婿。京剧可能受此启发,编有一本小戏,名《罗家洼》,叙述孙伯权在罗家洼摆设擂台,为女儿孙二娘(桂香)选婿。张青上台比武,打败二娘,结为夫妻。

还有一本小戏《二龙山》,叙述了张青、孙二娘夫妇在二龙山下开店,曾头市史文恭邀金眼和尚、银眼和尚和小和尚前来助战。他们路过投宿,被张、孙发现是梁山敌人,于夜间行刺,双方暗中格斗,金、银二僧被杀,小和尚脱逃而走。故事不见于《水浒传》,疑此戏系据《水浒传》第31回张青向武松讲述杀头陀一事敷演而成。

此外,尚有一出名为《女三战》,故事亦不见于《水浒传》,讲述张叔夜领兵攻梁山,焚毁酒店,孙二娘与顾大嫂、扈三娘先后迎战,最后得石秀等人相助,击退了张叔夜。

清代花部以及京剧、地方戏的水浒戏,多数属于反霸除奸、对抗官府的武戏,宣扬不畏强暴、敢于斗争的英雄主义精神。这类剧目活跃在戏曲舞台上,对深受封建统治奴役的人民群众起到极大的鼓舞作用。

三、再谈故事发生地问题

“大闹野猪林”和“十字坡开店”的故事,历来脍炙人口,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曾在野猪林和十字坡上搬演出精彩片段的鲁智深与林冲、武松与孙二娘和张青等梁山泊英雄好汉们的名字,也伴随着故事的传扬而家喻户晓,妇孺咸知。但故事的发生地究竟在何处,现如今有无遗迹存留,则知之者甚少。

之所以会造成这种局面,大概有如下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在小说中本来就语焉不详,二是所在地政府宣传力度不够。

先说第一个方面的原因。关于“野猪林”,据小说第7回《林教头刺配沧州道 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所写:林冲因受高俅陷害,从东京(今河南开封)发配至沧州(今河北)牢城,中间约计有“二千里有余的路”(防送公人薛霸语)。“当日出得城来,离城三十多里路歇了。”第二天继续前行,倒也无事。“次后三两日间,天道盛热,棒疮却发”,这林冲“路上一步挨一步,走不动”,“看看天色又晚,三个人投村中客店里来”,次日五更天气,林冲被催逼上路,“走不到三二里,脚上泡被新草鞋打破了,鲜血淋漓”,“看看正走不动了,早望见前面烟笼雾锁,一座猛恶林子,有名唤做野猪林,此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峻之处。”这样,自林冲一行离开东京到抵达野猪林,屈指算来,前后也不过六天左右的时间,若按第一天行走三十多里路计,则总共约走了近二百里的路程。但到了野猪林,董超又说了一句话:“走了一五更,走不得十里路程”,听口气,仿佛接近十里,至少应走了六、七里的光景。而若按每天行走六七十里计算,则一共应有距东京(开封)四百里左右的路程。但问题是书中并未明言自东京至野猪林共用了几天时间或总共走了多少里的路程。当然,《水浒传》毕竟是小说,书中对鲁智深大闹野猪林的故事真实发生地,确确实实是语焉不详的。同样,关于“十字坡”,据小说介绍,武松为替兄报仇,杀死潘金莲和西门庆后投案自首,被判脊杖四十,自东平府(今属山东)刺配孟州(今属河南)牢城。第26回《母夜叉孟州道卖人肉 武都头十字坡遇张青》写道:“武松自从三月初头杀了人,坐了两个月监房,如今来到孟州路上,……约莫也行了二十余日”,来到一道岭上,“这岭是孟州道岭,前面大树林边,便是有名的十字坡。”而这十字坡究竟在何处?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地理标示?依然是语焉不详!而且更加模糊不清!

那么,在当时的现实世界中,究竟有无“野猪林”与“十字坡”呢?如果确实存在过,那现如今又在何处?有无遗迹留存呢?

在五洲传播出版社2000年12月版的《聊城名人名胜名产》一书《名胜》板块中,陈庆立先生对此作了介绍:

野猪林位于观城东5公里郭海村北一带,这里是林冲、鲁智深这两条好汉结下生死之谊的象征。1958年前,这里曾有一个仅为几户人家的野猪林村,旧属观城县在坊堡管辖,后分别迁入附近的朱庙和马沟村,野猪林村名消失。据说,本世纪40年代,这里还有茂密的树林,并常有鸟兽出没,令人望而生畏;林中一红墙灰瓦小庙,庙壁绘有五颜六色的《水浒》故事。《水浒》中所说董超、薛霸从开封解林冲去沧州,按方位正需路过此地。他们离开东京的第五天来到野猪林,按每天走40公里计算,也与现实距离相近。鲁智深救了林冲后,就去找张青、孙二娘结伙投奔二龙山,而今十字坡距野猪林只有9公里。可见,《水浒》中野猪林与本境野猪林地理位置是相吻合的。1992年11月,台胞赵宪霆捐资500美元,由名人题字,在此立“野猪林”碑一通。

十字坡位于莘县与河南省范县交界处,与莘县樱桃园、张青营成鼎足之势,相距均约1.5公里。传说系《水浒》中菜园子张青和母大虫孙二娘夫妇开店结交江湖好汉的地方。原十字坡有座小石桥,桥旁有一亭,亭下有一块石碑,碑上刻有“十字坡”三个大字。新中国建立初期,石桥和刻有“十字坡”的石碑、碑亭尚在。1958年修桥时,亭、碑均被拆掉。今十字坡大桥是建于20世纪70年代的钢筋水泥结构大桥,长百米,宽10米。桥头竖“十字坡”碑,附近设有酒家、饭店、茶馆、商场,人来人往,生意兴隆,一派祥和景象。

又据堪称“集莘县历史资料之大成”、由莘县政协编、海洋出版社2005年9月出版的《莘县史鉴》,第186-192页杨巨源先生所撰的《野猪林与十字坡》一文,水浒景点野猪林和十字坡在莘县境内。

关于野猪林:

正处在从东京至沧州的这条西南东北走向的官道──汴沧道上,从开封押解林冲去沧州,野猪林乃必经之路。而野猪林之遗址,就在现在的莘县观城东不远处,明代《正德观城县志》中就明确地记载着“野猪林”这一醒目的地名。古时的观城一带虽然没有悬崖峭壁的石山,却遍布土岗起伏的丘陵。经雨水长期冲刷,到处沟壑纵横,树木丛生。观城东部一带,东邻大沙河,南望马陵道,各类树木生长得特别旺盛,遮天蔽日,林深似海。林中常见野猪出没,人们便将此林呼为“野猪林”。后来,有猎户为狩猎方便,在林中造屋居住,繁衍成村,人们遂习称其为“野猪林村”,林名从此变为村名,并被记入县志。至清代,野猪林一带仍然人烟稀少,十分荒凉。新中国建立前后,野猪林仍有相当规模,远远望去,一片林莽,密不透风,边际难寻。

而另据自幼生长在郭海村的郭遂厚先生后来追忆道:

“远望野猪林,极像天边的一片乌云,又像画家宣纸上的一抹水墨。越往前去,水墨就越浓。漫漫地似有雾气升腾,再往前去,莽莽林木的轮廓就清晰起来。及至近前,映入眼帘的全是参差不齐的各种树木。有的亭亭如盖;有的峻峭挺拔,郁郁苍苍,浓荫密布。杨、槐、榆、柳、枣、梨、桃、杏几乎样样都有。进林前大汗淋漓,入林后就觉清凉静爽,似有冷气砭入肌骨。……地上长满了各种盈足的野草,时有野兔黄鼬突兀东藏西躲。我们虽然喜欢到野猪林来玩,心里也真有些骇怕发怵。”

而到了1971年,重返家乡的郭遂厚先生再去野猪林时:

“树木、野草、小庙、古井、野兔、飞禽、水湾等从前所熟悉的一切均荡然无存了,眼前只有一片并不平展的大寨田。的确是旧貌换新颜了。”(详见莘县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莘县地名委员会办公室编《莘县文史资料·第四辑(地名)》)

郭遂厚先生的这篇《野猪林琐忆》形象地印证了杨臣源先生关于野猪林的有关记述。

关于“十字坡”,杨臣源先生也有如下的介绍:

莘县樱桃园的金堤南不远处倒是有一个地方名叫十字坡,附近的一座公路桥也叫十字坡桥。但令人百思不解的是,范县旧志中对此却无一字记载(此地原属范县)。1993年出版的《范县志·文物》中倒是有“十字坡遗址”一条,书中这样说:“(十字坡遗址)位于县城南1公里处,相传为孙二娘开店处。1958年以前尚有残碑一通,上刻‘十字坡’三个大字尚可辨认,碎砖乱瓦俯拾即是。1958年后瓦砾逐渐减少,至今遗址已不复存在。”十字坡遗址处现在建起了几处饭店,打的也多是“十字坡”旗号。当地多认为此十字坡就是《水浒》中孙二娘开店的十字坡。十字坡附近还有一个村庄名叫“张青营”,隶属莘县樱桃园镇。该村规模较大,总人口达数千人,当地人说这里就是梁山好汉菜园子张青的家乡。不远处的樱桃园村,原名顺河集,据说就是孙二娘的娘家。孙二娘本姓苏,到十字坡开店后改名换姓为“孙二娘”。樱桃园村至今仍有苏家坟地,据说就是孙二娘家的祖茔。上个世纪60年代初,村中还保存着张青庙和张青画像,并有据说是张青穿过的靴子一只,其大小可盛斗米。1958年修桥时,亭与碑被毁。“文化大革命”中,画像与靴子均被烧掉。以此看,此处是《水浒》中描写的十字坡,似乎有几分可信。

按照《水浒》中的描写,武松是从东平府(今山东东平县)发配孟州(今河南孟州市),两地区在地图上连一直线,莘县的十字坡大致在这条线上,是东平去孟州的必经之地。但若以具体位置而论,今日的十字坡与书中的十字坡却大相径庭。书中的回目是“母夜叉孟州道卖人肉”,这说明十字坡是孟州辖地。文中说武松一行离开东平府走了20多天才到达十字坡,就步行而论(武松是代枷而行),20多天的行程应该接近千里,孟州距东平直线距离800华里,与此大体相当,这说明十字坡在孟州地界内无疑。而莘县的十字坡与东平的直线距离只有180华里,步行3天便可到达,与20多天的行程相去甚远。《水浒》的下一回中又说,武松一行早晨离开十字坡,“未及晌午,早来到(孟州)城里”。这说明十字坡距孟州城只有半天的路程,按距离推测,大概也就是30里。但是,孟州一带至今未听说有“十字坡”地名,这一现象颇令人费解。但是,《水浒》中涉及的许多地名与实际方位不符,这也是事实。是不是作者为描写需要而移花接木,这就不得而知了。

根据上引所能查检到的资料进行综合分析,笔者初步形成如下意见:

1.“野猪林”故事的发生地就在现今莘县观城镇郭海村一带。这不仅是因为这一地名在观城县的旧志中有着明确的记载,而且直到新中国建立前后,这里依然是一片林莽,时有野兔、黄鼬出没,这有亲闻亲见者的记述可证。因之,应当是可以确认的。

2.“十字坡”故事发生地也当在莘县与范县交界处──莘县樱桃园金堤南附近。这也不仅是因为距此不远处就有孙二娘的娘家樱桃园和张青的家乡张青营,三者成鼎足之势,相距甚近,而且因为,若照小说所说,十字坡当在孟州,但孟州一带至今未听说有“十字坡”之名,这恰好可作为一个反证。

3.更重要的一点是:至今,在莘县的观城镇的郭海村和樱桃园镇的樱东、樱西、樱北和张青营村一带,还广泛流传着有关大闹野猪林和十字坡开店的故事。这些传说、轶闻,似从另一个角度──民俗学与民间文学的角度,印证着有关故事发生的真实性。

当然,《水浒传》毕竟是一部小说,而小说既可以据史实引发,也可以凭空创造。但即便是“凭空创造”,也需有一定的“现实”根据或依托。既是创造,就可以增色敷粉,添枝加叶,也可以移花接木,张冠李戴。而“十字坡”,很可能就是后一种“创造”的结果。

正像位于阳谷县张秋镇景阳冈村西侧的那个武松打死过猛虎的景阳冈,当年曾经是一片岗阜起伏、林深草密、人烟稀少、野兽时常出没的荒野之地,现如今已成为一片缓起的沙冈一样,曾经的“野猪林”与“十字坡”,历经近千年的沧海桑田,也早已不复有旧时的模样。但两者的相同之处都在于:他处没有,独此一家。所以,不管是《水浒传》作者据实描写也好,经过嫁接处理也罢,我们还是相信“野猪林”和“十字坡”是真实存在的。这里就牵涉到笔者刚才所谈过的对“野猪林”与“十字坡”故事发生地知之甚少的第二个方面的原因:所在地政府宣传力度不够!因此,希望当地加大宣传力度,这样,既可弘扬古典名著的传统,又能满足人们旅游观光的需求,也可为发展经济贡献力量。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古今,宋培宪 山东聊城大学文学院 25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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